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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这些坏人可真有意思，老是喜欢把人脸蒙上讲话，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干的事见不得人。不过话说回来对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，都是老朋友了，知根知底的，我觉得脱了衣服坦诚相待可比现在这样好得多，要不然我很没安全感的。”就算被套住了头，江克还是睁着眼喋喋不休，一点儿不老实。他跷着二郎腿，摇头晃脑的，嘴里叭叭的叫人心烦。忽然，他感觉有个人影从自己面前走过，紧接着对面好像坐下来一个人。他又赶紧叫道:“嘿，兄弟，帮个忙，给个亮，我快憋死了。”

“不用，你戴着挺好，看着舒服。”对面的人开口说话了。

江克听得出来，这是郭瑶的声音。周围静悄悄的，看来现在就只有他们俩人。“哼哼，还真是你啊，那既然这样老子也不装了，大家打开天窗说废话吧。”江克冷呵两声，“我现在是你的人了，要杀要剐你随意，少拿那些没用的话恶心我。你不想看我的脸，我还不想看你的呢。”

郭瑶笑道:“我倒真希望你是我的人，可惜你只是我的俘虏。你想不想见我无所谓，我就是有个问题要问你……”

“不爱。”

“……既然你没死，那欧阳铮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？”

江克一惊，心道知道欧阳铮的死跟自己有关系的人没有几个，郭瑶为什么会这么问？好在他被头套套住了脸，脸上的表情别人也看不到。当下在心里分析，反正自己已经被抓了，这些让郭瑶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了，现在需要弄清楚的是郭瑶在这场病毒中到底了解多少，自打她回归天使族，跟欧阳铮的关系不一般，也许会知道一些内幕。想到这儿，江克说道:“欧阳铮的死跟我没关系，但是他的死跟病毒有关系。”

“江克，”郭瑶提高了声音说，“我不知道你跟欧阳铮之间有什么仇，可是他已经死了，你这样污蔑一个死者未免有些过了吧。”

哈？WTF？江克一脸懵逼，而后反应过来，看来郭瑶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，唉，可怜的子乖妈哦，被人当枪使。江克呵呵一笑，说道:“死有余辜的人，怎么说都不过分。你这样说，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欧阳铮那个王八蛋害死的人？明明每一个天使都知道的事，偏偏你不知道，瑶姐，有一说一，我看你在天使族也没什么前途了，不如跟着我混吧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意思就是，欧阳铮自爆，制造了这场病毒。”

江克话音刚落，只觉眼前一亮，头套被瞬间拿了下来，郭瑶一脸震惊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说道: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
“我说的没错，为什么要我再说一遍？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，去找钟北峰，他不是在你这儿嘛，你去问他，他可是你们天使的人。”江克使劲眨了眨眼睛，以便让自己适应眼前的光亮，然后提了个总算靠谱的建议。

郭瑶转身就走。江克看热闹似的看着她，只见她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，最后又转身走了回来，重坐到江克的面前，盯着他问:“你跟钟北峰什么关系？”

江克眼珠上翻想了想说道:“这个嘛，从年龄上说，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；从性别上说，是同性的关系；从社会地位说，是名流和氓流的关系；从种族上说，是对立的关系；从短期目标说，是合作共赢的关系……这么多关系，你想听哪个？”

“还是改不掉你废话连篇的毛病，”郭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“你们之间有什么需要合作的？”

“救人。我不骗你，他是医生，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，而我是个善良帅气的有志青年，在帮他的忙。”

郭瑶问:“救什么人？那些感染病毒的人？怎么救？”

啧啧啧，郭子乖啊，你的妈咪被人骗的可真惨，你说要是没有我你们娘俩该怎么办才好哦。江克咂咂嘴，不禁摇了摇头，说道:“有解药，完胜你们那些充满了隐瞒和阴谋的义体。”

江克的这一番话，让郭瑶彻底愣在了椅子上。看着她那忽显茫然不解的美丽脸庞，江克无奈地叹了口气，子乖啊子乖，看在你的份上，我就大发慈悲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这个傻到家的笨蛋妈咪吧。

其实江克有自己的打算，虽然郭瑶骗过他，但也说不上骗，毕竟没人会突然告诉另外一个人说自己是天使，而且当时她也不知道江克是恶魔猎人。单从这一点来看，江克也没法生气。再说了，凭他对郭瑶的了解，郭瑶跟欧阳铮不同，显然她不是那种草芥人命、不顾几十万无辜人类死活的人。江克是这样想的，既然郭瑶是天使，那自己也不会逼她，只要她放了自己和苏锐曼苍南，装作一切不知道让他们带走钟北峰就行，连钟北峰这个天使都违抗命令救人类了，相信郭瑶也不会反对的吧。

于是，在一直沉浸在懵逼中的郭瑶面前，江克张口说出了一切。

2

现在，这间屋子里安静得可怕，说完了话的江克陪着郭瑶一起沉默着。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于郭瑶来说一定很难接受，郭瑶从来都是一个强势的人，如今被骗成了这样，竟然还没有爆发出来这是江克未曾料到的。

砰——天花板上传来一声巨响，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。

江克借机嘎嘎一笑，打个哈哈说道:“咦哟，六楼有人住啊，不会是老钟吧？”

郭瑶显然也对楼上突如其来的声音感到疑惑，只是她知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，于是扭头看向江克问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欧阳铮制造了病毒，原本是想用义体和赛博晶救人以便达到控制人类的目的，只是没想到你的那个叫张狂的朋友竟然自己产生了抗体，然后钟老可以利用他的抗体研制出真正的解药救活人类？”

江克点点头：“没错，虽然我不知道命令你囚禁老钟的天使是谁，但是他显然不想让老钟研制解药破坏了天使的计划。所以，现在，你是怎么想的？”

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，而郭瑶的确也在沉默着。一边，她是天使，必须要为了天使的大业甘愿做任何事；另一边，她又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数万人被病毒折磨死去。那些人是无辜的，是被欧阳铮伤害的，这是天使犯的错，她真的没有办法就这样冷眼旁观。郭瑶抬起头，眼睛中忽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杀伐果断，她盯着江克，张嘴说了话，语气里却像带着一丝乞求。

“既然用义体也可以救活他们，那为什么就不能用义体呢？我不要钱，我免费给他们治疗。”

看着郭瑶的样子，江克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忍，是啊，既然义体也可以救活那些人，甚至能让他们变得更健康更强壮，那干脆就用义体嘛，只是……那样还算是人吗？他抬起自己的左手，那就是一条义体，没有丝毫温度、冷冰冰的手臂。我是无所谓了，我已经习惯了，可我能接受老袁也变得和我一样吗？达叔能接受他的那正值青春年华的可爱女儿变成一个半人半机械的“怪物”，然后余生被那些正常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吗？

“对不起，”江克低声说，“我没有权力替数万人决定他们该以什么模样活下去，你也没有。我们要做的，就是把所有的答案放到他们面前，让他们来选择，是选择义体，还是选择解药。我理解你，你们是天使，你们和恶魔之间发生再大的战争，那也只是你们的事，你们谁也不能把战火引到人类世界，把人类当做是你们赢得战争的棋子——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，谁都没有权力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郭瑶指着江克脖子上的恶魔徽章问，“如果真像你所说的，那你变成了恶魔，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我没目标，没追求，每天只想混吃等死，我是什么都无所谓，想当什么也无所谓，人类，猎人，恶魔或者天使，这些我都不在乎，我在乎的是，这个世界很美丽，这是我生活的世界，我不允许任何人毁了它。我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，我只是做我自己、做我认为对的事。”

“呵呵，这么看来，你还真伟大。”郭瑶笑着说，“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住在网吧的楼上、每天有事就找小猫小狗抓小三、没事就窝在楼下跟一群小学生混在一起开黑乱骂砸键盘、饿了就边吃着泡面边看小黄片的你。”

江克轻轻一笑：“我也是，怀念那个每个月准时催我交房租、不许我光着膀子在楼上对着楼下一大群人跳舞、还让我当网管却不发我工资的漂亮女房东。”顿了顿，他又说道：“都变了，人都是会变的，我们现在渐行渐远了。”

郭瑶起先还在笑，后来就低下了头，半晌之后又抬起了头对江克说：“你说得对，我们需要给那些人有选择的权利。你走吧，把钟老也带上，你们可以研制解药，而我也不会放弃用义体和赛博晶免费救人。就像你说的，我们只要干好自己该干的事，选择的问题就交给他们吧。”

“瑶姐，谢谢你。”江克说，“子乖一定会因为有一个你这样的妈咪而自豪的……呜呜呜，话说我也想要有一个你这样的妈咪，又漂亮又懂事。”

郭瑶忍不住笑道：“我就在这里，可以满足一下你的愿望哦。”

看着郭瑶那逐渐猥琐的笑容，江克大嘴一咧，特喵的，死就死啦！随即气沉丹田，大吼一句：

“妈，我饿了，我要吃奶。”